所有物返還請求事件，應如何舉證責任分配

04 Jun, 2025

問題摘要：

所有物返還請求事件中，原則上由所有權人（原告）提出其擁有所有權之證明，若已有土地登記或所有權影本等資料，則推定成立，而占有人如要主張其占有有正當法律依據，則需舉證其有合法權源。至於是否可援引民法第943條所定占有即推定為所有之規定，仍應視實際情形，若為已登記之物，所有人依法占有並主張返還，占有人要反駁即須提出足夠證據。法院對舉證責任的分配原則，是避免原告須證明被告「無權」占有，將舉證責任合理地配置給占有人，以維護不動產交易及占有秩序的穩定性。因此，所有權人如欲提起返還訴訟，應妥善保存所有權證明文件，而占有人若要對抗返還請求，則須及早準備其占有之正當法律依據，方能在訴訟中占據有利地位。

律師回答：

關於這個問題，在民事訴訟中，所有物返還請求事件的舉證責任分配，依據民法第767條規定，所有人對於無權占有或侵奪其所有物者，得請求返還之；對於妨害其所有權者，得請求除去之；有妨害其所有權之虞者，得請求防止之，而前述規定也準用於所有權以外的其他物權。實務上，所有物返還訴訟的關鍵，在於誰應負舉證責任，特別是當占有人主張其占有有合法權源時，如何分配舉證責任，法院見解頗具指標性。

民法第943條規定，占有人於占有物上所行使之權利，推定其適法擁有該項權利。這項推定規定對於不動產與動產的法律爭議具有重要意義，因其可作為占有人對抗他人主張時的初步法律依據，換言之，占有人可以依據占有的事實，享有對該物之使用、收益甚至所有權的推定利益。然而該項推定並非絕對，法律明文設有例外規定，即在兩種情況下不適用此項推定：第一，占有人對已登記之不動產行使物權時；第二，行使所有權以外之權利者，對於使其取得占有之人行使權利時。從這兩項例外可以看出，立法者意在保障不動產登記制度的穩定性與信賴性，並防止占有人濫用對抗使其取得占有之人的地位。

如以無權占有為原因請求返還土地，且占有人對土地所有權存在無爭執者，此時原告即土地所有人，無須再就被告為無權占有提出舉證。反之，占有人即應就其占有有合法權源提出證明。

以無權占有為原因，請求返還土地者，占有人對土地所有權存在之事實無爭執，而僅以非無權占有為抗辯者，土地所有權人對其土地被無權占有之事實無舉證責任，占有人自應就其取得占有係有正當權源之事實證明之。本件系爭土地為上訴人所有，有土地登記簿謄本及所有權影本在卷可稽，並為兩造所不爭執，則被上訴人自應就占有系爭土地之合法權源負舉證之責，上訴人無須舉證證明其為無權占有。乃原審竟謂上訴人對被上訴人以無權占有訴請返還土地，未據舉證云云，其舉證責任之分配顯有違誤。(最高法院85年台上字第1120判決)

換言之，當土地登記在原告名下，並無爭執時，原告僅需證明自己為登記所有權人，即可推定其所有權已成立，若被告要主張其占有土地為有權占有，則需負舉證之責。該案即認為，被上訴人占有土地，未提出合法權源證據，卻由原審法院錯誤要求上訴人舉證其為無權占有，屬舉證責任分配錯誤。進一步而言，占有人是否可以主張其占有依法具有所有權，進而援引民法第943條關於「占有人推定為所有人」之規定？

由此判決衍生出來的問題是：占有人是否受到民法第943條推定之推定，於舉證責任分配上是否不同？

最高法院29年度上字第378號判例：確認土地所有權存在之訴，原告就所有權存在之事實，固有舉證之責任。惟原告如為占有該土地而行使所有權之人，應依民法第943條推定其適法有所有權者，依民事訴訟法第281條之規定，除被告有反證外，原告即無庸舉證。

最高法院39年度臺上字第217號判例占有人以占有之事實，而主張占有物之所有權者，必爭執此所有權之人無相反之證明，或其所提出之反證無可憑信，始依民法第943條規定，生推定之效力。

此一爭點在實務上亦曾經引起討論，原告如為占有該土地而行使所有權者，可依民法第943條推定其為合法所有權人，除非被告提出相反證據，否則原告無須再行舉證其為所有人。這樣的見解對所有物返還訴訟中的當事人而言具有重要意涵，亦即若原告自身已占有土地並主張所有權，則享有943條所賦予的推定利益，舉證責任將轉移至被告。

又如占有人若主張其對占有物享有所有權，即便有943條的占有即推定為所有之法條保護，仍須他方未提出足以推翻之反證，或其所提出之反證無法令人信服時，該推定效力方能成立，否則該推定即被撤銷。也就是說，占有人若與他人爭執所有權，其雖享有初步推定利益，但一旦他方能舉證證明另有所有權人存在，即能推翻該推定。

從學理角度而言，占有推定的功能係為促進法律安定性與交易安全，當一人對某物具有事實上之管領力時，法律為避免濫訴與不必要的證據攻防，先予以法律上之保護。

然而，由於占有僅為事實行為，且易於成立，因此法律設下反證推翻的機制，亦即其法律效力並非絕對，仍容許他人以證據推翻占有人的主張。

尤其對於登記制度已臻完善的不動產而言，若任由占有人憑藉占有即推定擁有物權，勢將破壞登記公信原則，故民法第943條明文排除占有登記不動產時之推定適用。

進一步說明，所謂「行使所有權以外之權利者，對使其占有之人」之情況，亦即若占有人係基於租賃、借用等法律關係取得占有，則其不得反向主張自己基於占有而推定具有該物之所有權，否則將違反誠信原則與契約秩序。

因此在所有物返還訴訟中，若原告有登記名義，其證明所有權成立並無困難，占有人欲抗辯其有權占有，或其本身即為所有人，則必須提出有力證據，如買賣、繼承、贈與或使用借貸等法律關係，否則難以對抗登記所有權人之請求。